甕中之鱉【試閱】
吳三省第一次遇見那個男人是跟陳皮阿四合伙倒斗的時候,他最初並沒有留意到對方,應該說在斗裡留神自己的人身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,所以微不足道的存在他根本視而不見。
他跟陳皮阿四合作過好幾次,他的伙計有如衣服,換個不停,幾乎每次都不同,不過有一個戴著眼鏡、全身留下不少刀疤的男人總是在他身邊,看來是陳皮阿四的心腹,吳三省認得他,叫作華和尚,可是他對此人並沒有太大的好感,反正都是一個笑裡藏刀的傢伙,不過能待在心狠手辣的陳皮阿四身邊就絕不是省油的燈。
陳皮阿四通常不會在隊伍的前方,亦不會在最後,總是在最安全的中間位置,而華和尚一直在他身旁,但明顯站前了些許,為他擋住突如其來的襲擊。陳皮阿四豐富的經驗和精準的判斷力,吳三省也不由得佩服對方,可是當他無法判斷、來到賭命的時刻,他便會揚起下巴指使隊伍裡的男人當先鋒,那男人的勇猛彷如一頭野獸,漆黑得深沉的眼睛完全沒有一絲猶豫,毫不畏懼的向前衝,他被對方那豁出性命的氣勢完全給懾住,自己身邊都沒有這樣的人,好想要他。
當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,吳三省故意走到他身邊,坐了下來,不經意地問︰「小哥,怎生稱呼?」
「我叫潘子。」
陳皮阿四聽到他們的對話,不悅地皺了皺眉,雖然他只接觸吳三省數次,但清楚他的為人,他只管自己的事,對其他一向抱著漠不關心的態度,現在突然對這傢伙有興趣,便知道他想打此人的主意,他斜眼看向吳三省,冷冷地道:「這傢伙是我的人。」
吳三省「呵呵」笑了兩聲,說道︰「我沒聽過四爺有自己人。」他這句話包含了諷刺,諷刺他的冷酷無情,他狠毒的程度在九門中幾乎人人忌諱,跟著他混的都是玩命之徒並且手藝極其高超,而華和尚恐怕是其中一人,至於潘子,憑他的推測,對方投靠無門,而當時陳四爺的名頭甚響,所以便跟著混,他拼死的過關斬將,看得出他也是玩命之輩。
不過吳三省卻覺得他與別不同,他眼裡有猛獸的狠,也有獒犬的忠,他出現在陳皮阿四的隊伍實在匪夷所思,甚至覺得這傢伙應該在自己這邊。
華和尚聽了他的話,只是笑了一下,而陳皮阿四並沒有反駁,反而像惡魔般「咯咯」的笑了兩聲,「沒用的傢伙都該死,不是嗎?」
吳三省冷笑一聲,回應了一句「說得也是」,其實自己跟陳皮阿四都一樣是功利主義,伙計都是以功能及價值來衡量,絆腳的人都該死,為了生存、為了利益,背叛之事也不是沒幹過,但他跟陳皮阿四不同,就是願意和伙計打好關係,因為他極度需要強大的人際網絡搜集資訊,追查一直被未尋獲的真相。
「我跟你老子不同,道義通通都是狗屁!」陳皮阿四中氣十足,「狗屁」二字,說得再響亮不過,在寂靜的地道裡迴盪著。
吳三省不想跟對方結下樑子,是以保持緘默,過了不久,隊伍再次起程,以免激怒陳皮阿四,之後的行程就再沒有跟潘子接觸;可是想要他的念頭還是一直在腦海裡打轉,越是默默地看著他,便越想完全地擁有他,他從未有過這種情緒,最初百思不得其解,後來漸漸得到答案。
◇ ◇ ◇
那次夾喇嘛之後,兩支隊伍便分道揚鑣,陳皮阿四回長沙去,吳三省則返回杭州,可是他對那男人十分執著,死心不息,沒多久暗地派人尋找潘子的下落,而他一直跟著陳四爺,倒是好找。
陳皮阿四等人暫時沒有新動向,逗留在長沙,而潘子一個人獨居,等待指示。
長沙是陳皮阿四的發跡地,也是吳家的老鄉,但自從吳老狗洗手不幹之後,吳家勢力已不如陳四爺,所以吳三省來到長沙,都是偷偷摸摸,極力避開對方的耳目,他這次是獨自行動,杭州的店子暫時就交給二哥吳二白打理。
他就住在潘子住處附近的招待所,暗地裡觀察了對方好幾天,他的生活簡單,沒有家人,沒有工作,每天早上到菜市場買菜,然後回家煮飯,甚少與別人,甚至是鄰居來往,在別人看來,生活枯燥得很,可是這反而引起吳三省的興趣。
過了幾天,吳三省決定行動,當潘子如常出門買菜的時候,暗地裡跟隨在後,潘子的體格本來健壯,健步如飛,才半小時就到離家很遠的菜市場,簡單的買完菜,他並沒有直接回家,反而繞到湘江邊去。
此時,吳三省猜想到對方已發現了自己,是以繞路到其他地方去。他正打算上前表露自己身份的時候,走在前方的潘子卻停了下來。
「是三爺麼?」潘子並沒有回身確認對方,吳三省會心一笑,對他高度的警覺性感到高興,證明自己沒看錯人,他應了一聲,卻聽對方續道︰「三爺找我就不能光明正大,要偷偷摸摸嗎?」
吳三省聞言,心裡馬上一沉,看來潘子為人戇直忠厚,就是不喜歡別人暗地裡搞小動作,而自己的行徑卻惹他不高興。
他嘆了口氣,說道︰「那我直言了,四爺在長沙的耳目眾多,假如我正面接觸你,他以為我有行動,並且針對他。」
「那麼三爺為什麼找上我?」
潘子的忠直已到達《水滸傳》林沖的等級,吳三省盤算如何引誘潘子過來:面對忠實的人,利誘絕對無用,如果貶低陳皮阿四的人格,同時也是在貶低自己,究竟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他從四爺手中搶過來?
「話說在前頭,我並非要你背叛離開四爺。」吳三省知道自己稍有不慎說錯話,便會錯過機會,他小心自己的用字續道︰「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忙,你能幫我一把嗎?」
潘子沉默了一會,才道︰「我只是一個逃兵,沒什麼好幫得上忙。」
吳三省聽他透露自己的過去,就更在意,好想知道更多,現下首先引誘他過來,之後再作打算。
「其實我手上有幾個案子,四川甘孜、雲南龍陵、寧夏青銅峽、陝西神木。」吳三省胡謅了幾個在道上流傳已久的油斗,可是對方的背影依然沒有動搖,他又道︰「我並不是要你投靠我,只是想你幫助我,反正你現在沒事幹,都是在等四爺的指示。」
潘子總算轉身回望對方,他的眼神有如獵鷹般銳利,吳三省被對方雙目吸引住,無法移離,他有點害怕潘子兇悍的眼神,但在這背後卻異常興奮,這是他的獵物,一定要奪得!
他擺出一副漠不在乎的態度,說道:「說穿了其實你根本沒有追隨任何人,四爺本來就沒有伙計,就算是華和尚,只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才能留在老爺子身邊,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。」
潘子突然聳肩的笑了笑,「你既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,我似乎沒有拒絕你的理由,而且我猜想三爺絕對不想空手而回。」
聽他言下之意,對方總算答應了自己,吳三省要一步一步把他引誘到自己設下的陷阱之中。
◇ ◇ ◇
潘子跟了吳三省下地好幾次,陳皮阿四仍然沒有異樣,或者說,他已忘了此人的存在,願意為他過關斬將的亡命之徒多的是,為了獲得巨大的財富,他們拼了命都在所不惜,少了潘子根本不是什麼一回事,他反而在意像華和尚有高超手藝的人。
過得一年,確認四爺那邊沒有動靜,便著潘子來杭州幫他打理店舖,他最初還是猶豫不決,後來吳三省多番勸說,這才決定離開長沙,追隨三爺。
來到杭州,潘子替三爺打理舖子,他自問不是管店的料子,而且性格衝動,試過好幾次跟客人發生口角,甚至爭執,可是吳三省好像並不緊張生意,隨便打發客人了事。
吳三省笑道:「你就是太認真,隨便打發他們就好。」他又笑了笑,似是喃喃自語地道:「我就是喜歡你認真正直。」
他知道潘子凶狠勇猛的性格是來自於過去,可是即使現在身邊的人都是爾虞我詐,但他仍然保持認真正真的個性,實在難求,還是那只是假裝出來以搏取自己的信任而已?
不論如何,這個人他是要定了!
之後二人回到之前的寧靜,潘子打開了收音機,拿來掃把掃地,吳三省繼續翻閱手上的古籍,尋求更多盤口。
若沒有案子,他們每天都過著簡單平凡的生活,吳三省很是愜意,道上的血腥風雨,此時彷彿離他們很遠。
然而,人無法敵過時間,亦無法超越死亡,有歷史便有死人,有死人便有墳墓,因此盜墓活動一直沒有停下來,雖然已不及民初那樣大的規模,但仍有固定的體制。
他每次發現新盤口,不一定真的有,都是憑自己的判斷並且下地才知道,所以偶爾會出現白跑一趟的情況。
作為盜墓產業鏈的其中一個剝削者,身價和地位極高是因為他幾乎壟斷了最好的消息、擁有探勘古墓的知識和鑒定明器的能力,然而盜墓技能很多時都是父傳師承。三爺下面的人大致分成兩批,一批是覬覦他的地位,想要成為「鐵筷子」的人,他們是被權力和利益沖昏頭腦的傢伙;另一批算是較為有人性,他們尊敬三爺,乖乖聽從指示辦事的一伙,而潘子更是他的心腹。
吳三省翻閱古籍,之前調查湖南衡陽一帶,似乎有個明朝將軍的墓穴,規模不大,但是裡面可能埋藏了不錯的明器,數量不多,但總能賣到個不錯的價位。
「我有個案子,在衡陽以西百多公里有個靈官殿鎮,那裡有座觀音山,地下面可能有東西,我要去看看。」
「什麼時候?」
「後天出發。」吳三省又道︰「兩個人。」他看向潘子,漫不經意地道︰「欸,潘子,你都來吧!我需要幫手。」
「那麼店子……」
吳三省甩了甩手,毫不在意地道︰「就關幾天好了,反正店子只是個幌子。」
雖說店子是個幌子,但是有些活動仍要透過店子裡進行,當時電腦網絡還未盛行,道上的消息都是靠他的手下帶回到店子去。
他想了想,「事情」將至,時間越來越緊迫,之後消息越來越多、越來越亂,而且有幾個地方必須自己親身下去,並且很花時間,絕不可能只關店幾天便可以。
思量過後,對潘子說︰「也對,如果我和你一起下地了,那麼店子就沒人管,總不能長期如此,我們回來後找個人來幫忙。」後來他找來的人便是大奎。
潘子放下手上的工作,為後天的行程作好準備。
【TBC】
吳三省第一次遇見那個男人是跟陳皮阿四合伙倒斗的時候,他最初並沒有留意到對方,應該說在斗裡留神自己的人身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,所以微不足道的存在他根本視而不見。
他跟陳皮阿四合作過好幾次,他的伙計有如衣服,換個不停,幾乎每次都不同,不過有一個戴著眼鏡、全身留下不少刀疤的男人總是在他身邊,看來是陳皮阿四的心腹,吳三省認得他,叫作華和尚,可是他對此人並沒有太大的好感,反正都是一個笑裡藏刀的傢伙,不過能待在心狠手辣的陳皮阿四身邊就絕不是省油的燈。
陳皮阿四通常不會在隊伍的前方,亦不會在最後,總是在最安全的中間位置,而華和尚一直在他身旁,但明顯站前了些許,為他擋住突如其來的襲擊。陳皮阿四豐富的經驗和精準的判斷力,吳三省也不由得佩服對方,可是當他無法判斷、來到賭命的時刻,他便會揚起下巴指使隊伍裡的男人當先鋒,那男人的勇猛彷如一頭野獸,漆黑得深沉的眼睛完全沒有一絲猶豫,毫不畏懼的向前衝,他被對方那豁出性命的氣勢完全給懾住,自己身邊都沒有這樣的人,好想要他。
當隊伍停下來休息的時候,吳三省故意走到他身邊,坐了下來,不經意地問︰「小哥,怎生稱呼?」
「我叫潘子。」
陳皮阿四聽到他們的對話,不悅地皺了皺眉,雖然他只接觸吳三省數次,但清楚他的為人,他只管自己的事,對其他一向抱著漠不關心的態度,現在突然對這傢伙有興趣,便知道他想打此人的主意,他斜眼看向吳三省,冷冷地道:「這傢伙是我的人。」
吳三省「呵呵」笑了兩聲,說道︰「我沒聽過四爺有自己人。」他這句話包含了諷刺,諷刺他的冷酷無情,他狠毒的程度在九門中幾乎人人忌諱,跟著他混的都是玩命之徒並且手藝極其高超,而華和尚恐怕是其中一人,至於潘子,憑他的推測,對方投靠無門,而當時陳四爺的名頭甚響,所以便跟著混,他拼死的過關斬將,看得出他也是玩命之輩。
不過吳三省卻覺得他與別不同,他眼裡有猛獸的狠,也有獒犬的忠,他出現在陳皮阿四的隊伍實在匪夷所思,甚至覺得這傢伙應該在自己這邊。
華和尚聽了他的話,只是笑了一下,而陳皮阿四並沒有反駁,反而像惡魔般「咯咯」的笑了兩聲,「沒用的傢伙都該死,不是嗎?」
吳三省冷笑一聲,回應了一句「說得也是」,其實自己跟陳皮阿四都一樣是功利主義,伙計都是以功能及價值來衡量,絆腳的人都該死,為了生存、為了利益,背叛之事也不是沒幹過,但他跟陳皮阿四不同,就是願意和伙計打好關係,因為他極度需要強大的人際網絡搜集資訊,追查一直被未尋獲的真相。
「我跟你老子不同,道義通通都是狗屁!」陳皮阿四中氣十足,「狗屁」二字,說得再響亮不過,在寂靜的地道裡迴盪著。
吳三省不想跟對方結下樑子,是以保持緘默,過了不久,隊伍再次起程,以免激怒陳皮阿四,之後的行程就再沒有跟潘子接觸;可是想要他的念頭還是一直在腦海裡打轉,越是默默地看著他,便越想完全地擁有他,他從未有過這種情緒,最初百思不得其解,後來漸漸得到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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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次夾喇嘛之後,兩支隊伍便分道揚鑣,陳皮阿四回長沙去,吳三省則返回杭州,可是他對那男人十分執著,死心不息,沒多久暗地派人尋找潘子的下落,而他一直跟著陳四爺,倒是好找。
陳皮阿四等人暫時沒有新動向,逗留在長沙,而潘子一個人獨居,等待指示。
長沙是陳皮阿四的發跡地,也是吳家的老鄉,但自從吳老狗洗手不幹之後,吳家勢力已不如陳四爺,所以吳三省來到長沙,都是偷偷摸摸,極力避開對方的耳目,他這次是獨自行動,杭州的店子暫時就交給二哥吳二白打理。
他就住在潘子住處附近的招待所,暗地裡觀察了對方好幾天,他的生活簡單,沒有家人,沒有工作,每天早上到菜市場買菜,然後回家煮飯,甚少與別人,甚至是鄰居來往,在別人看來,生活枯燥得很,可是這反而引起吳三省的興趣。
過了幾天,吳三省決定行動,當潘子如常出門買菜的時候,暗地裡跟隨在後,潘子的體格本來健壯,健步如飛,才半小時就到離家很遠的菜市場,簡單的買完菜,他並沒有直接回家,反而繞到湘江邊去。
此時,吳三省猜想到對方已發現了自己,是以繞路到其他地方去。他正打算上前表露自己身份的時候,走在前方的潘子卻停了下來。
「是三爺麼?」潘子並沒有回身確認對方,吳三省會心一笑,對他高度的警覺性感到高興,證明自己沒看錯人,他應了一聲,卻聽對方續道︰「三爺找我就不能光明正大,要偷偷摸摸嗎?」
吳三省聞言,心裡馬上一沉,看來潘子為人戇直忠厚,就是不喜歡別人暗地裡搞小動作,而自己的行徑卻惹他不高興。
他嘆了口氣,說道︰「那我直言了,四爺在長沙的耳目眾多,假如我正面接觸你,他以為我有行動,並且針對他。」
「那麼三爺為什麼找上我?」
潘子的忠直已到達《水滸傳》林沖的等級,吳三省盤算如何引誘潘子過來:面對忠實的人,利誘絕對無用,如果貶低陳皮阿四的人格,同時也是在貶低自己,究竟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他從四爺手中搶過來?
「話說在前頭,我並非要你背叛離開四爺。」吳三省知道自己稍有不慎說錯話,便會錯過機會,他小心自己的用字續道︰「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忙,你能幫我一把嗎?」
潘子沉默了一會,才道︰「我只是一個逃兵,沒什麼好幫得上忙。」
吳三省聽他透露自己的過去,就更在意,好想知道更多,現下首先引誘他過來,之後再作打算。
「其實我手上有幾個案子,四川甘孜、雲南龍陵、寧夏青銅峽、陝西神木。」吳三省胡謅了幾個在道上流傳已久的油斗,可是對方的背影依然沒有動搖,他又道︰「我並不是要你投靠我,只是想你幫助我,反正你現在沒事幹,都是在等四爺的指示。」
潘子總算轉身回望對方,他的眼神有如獵鷹般銳利,吳三省被對方雙目吸引住,無法移離,他有點害怕潘子兇悍的眼神,但在這背後卻異常興奮,這是他的獵物,一定要奪得!
他擺出一副漠不在乎的態度,說道:「說穿了其實你根本沒有追隨任何人,四爺本來就沒有伙計,就算是華和尚,只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才能留在老爺子身邊,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。」
潘子突然聳肩的笑了笑,「你既然知道得比我更清楚,我似乎沒有拒絕你的理由,而且我猜想三爺絕對不想空手而回。」
聽他言下之意,對方總算答應了自己,吳三省要一步一步把他引誘到自己設下的陷阱之中。
◇ ◇ ◇
潘子跟了吳三省下地好幾次,陳皮阿四仍然沒有異樣,或者說,他已忘了此人的存在,願意為他過關斬將的亡命之徒多的是,為了獲得巨大的財富,他們拼了命都在所不惜,少了潘子根本不是什麼一回事,他反而在意像華和尚有高超手藝的人。
過得一年,確認四爺那邊沒有動靜,便著潘子來杭州幫他打理店舖,他最初還是猶豫不決,後來吳三省多番勸說,這才決定離開長沙,追隨三爺。
來到杭州,潘子替三爺打理舖子,他自問不是管店的料子,而且性格衝動,試過好幾次跟客人發生口角,甚至爭執,可是吳三省好像並不緊張生意,隨便打發客人了事。
吳三省笑道:「你就是太認真,隨便打發他們就好。」他又笑了笑,似是喃喃自語地道:「我就是喜歡你認真正直。」
他知道潘子凶狠勇猛的性格是來自於過去,可是即使現在身邊的人都是爾虞我詐,但他仍然保持認真正真的個性,實在難求,還是那只是假裝出來以搏取自己的信任而已?
不論如何,這個人他是要定了!
之後二人回到之前的寧靜,潘子打開了收音機,拿來掃把掃地,吳三省繼續翻閱手上的古籍,尋求更多盤口。
若沒有案子,他們每天都過著簡單平凡的生活,吳三省很是愜意,道上的血腥風雨,此時彷彿離他們很遠。
然而,人無法敵過時間,亦無法超越死亡,有歷史便有死人,有死人便有墳墓,因此盜墓活動一直沒有停下來,雖然已不及民初那樣大的規模,但仍有固定的體制。
他每次發現新盤口,不一定真的有,都是憑自己的判斷並且下地才知道,所以偶爾會出現白跑一趟的情況。
作為盜墓產業鏈的其中一個剝削者,身價和地位極高是因為他幾乎壟斷了最好的消息、擁有探勘古墓的知識和鑒定明器的能力,然而盜墓技能很多時都是父傳師承。三爺下面的人大致分成兩批,一批是覬覦他的地位,想要成為「鐵筷子」的人,他們是被權力和利益沖昏頭腦的傢伙;另一批算是較為有人性,他們尊敬三爺,乖乖聽從指示辦事的一伙,而潘子更是他的心腹。
吳三省翻閱古籍,之前調查湖南衡陽一帶,似乎有個明朝將軍的墓穴,規模不大,但是裡面可能埋藏了不錯的明器,數量不多,但總能賣到個不錯的價位。
「我有個案子,在衡陽以西百多公里有個靈官殿鎮,那裡有座觀音山,地下面可能有東西,我要去看看。」
「什麼時候?」
「後天出發。」吳三省又道︰「兩個人。」他看向潘子,漫不經意地道︰「欸,潘子,你都來吧!我需要幫手。」
「那麼店子……」
吳三省甩了甩手,毫不在意地道︰「就關幾天好了,反正店子只是個幌子。」
雖說店子是個幌子,但是有些活動仍要透過店子裡進行,當時電腦網絡還未盛行,道上的消息都是靠他的手下帶回到店子去。
他想了想,「事情」將至,時間越來越緊迫,之後消息越來越多、越來越亂,而且有幾個地方必須自己親身下去,並且很花時間,絕不可能只關店幾天便可以。
思量過後,對潘子說︰「也對,如果我和你一起下地了,那麼店子就沒人管,總不能長期如此,我們回來後找個人來幫忙。」後來他找來的人便是大奎。
潘子放下手上的工作,為後天的行程作好準備。
【TBC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