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之玄鎖
吳邪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,耀目的陽光令他的心情很是愉快,他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,隨意打開書本,覆蓋在臉上,閉上了眼睛,感受著陽光那幾乎令人昏昏欲睡的溫暖。
他翹了最討厭的歷史課,家中打理的是古董生意,常常聽老爹和叔們說歷史說個沒完,聽得耳朵快長出繭來。
如果老師是個美女,他也許還有興趣去聽聽課,可是並不是,老師是個姓霍的老太婆,愛賣弄知識,討厭得很。
她後來知道吳邪的父母叔伯都是古董商人,老是針對他,說古董商人愛亂編故事,把故事當作成歷史事實,擅自歸入野史,只要去除了名字,就沒人知道那是亂編出來的故事,古董商人這麼做,為的就是把古董的價值提高;霍老太婆對這種行為感到非常不屑,從而對吳邪不友善。
吳邪心想,的而且確有很多古董商人這樣做,他亦不確定父母叔伯有否這樣做,不過他們幹是他們的事,都不關他的事;霍老太婆愛針對他,他乾脆翹她的課,落個清靜,那老太婆一隻腳已踏進棺材,他都懶得跟她辯解,萬一她活活被氣死,這個他可擔當不起。
霍老太婆偏愛既是同班同學,又是童年玩伴的解雨臣,他長得可愛,而且有學戲,大家都叫他做小花,老太婆因為喜歡看戲,所以對他愛護有加。
小花有一個同年紀的表弟,解子揚,大家都稱呼他小揚,講話有時候不太利索,他也是吳邪的童年玩伴兼同班同學。
他們三個很要好,吳家跟解家是世交,他們爹娘還約定過如果兩家誕下兒女,就將咱家的許配給對家,可是天不從人願,兩家誕下的都是男孩。
話說回來,因為霍老太婆的關係,害得他的歷史課過得很寂寞,每次課堂一到,便拿著書本默默地離開教室,在校園裡四處遊蕩。
吳邪躺在軟綿綿的草地上,就像家中的床那般舒服,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他愛作夢,夢裡多是見到身邊的人,小花和小揚,還有一張臉,模模糊糊,因為看不見,他越是在意,可是當他醒來之後,就不記得那張臉,隱約記得那張朦朧的臉上有著一雙淡然的眼睛。
別人說夢是受到潛意識的影響,可是這雙眼從來都沒見過,哪來潛意識?難不成會是什麼前世的記憶?
吳邪漸漸昏沉下去,夢境也遠去了。
◇ ◇ ◇
「吳邪同學。」
吳邪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叫他,伴隨下課的鐘聲,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書本,挪了下來,陽光刺眼得要命,馬上用手遮掩住一邊臉,另一隻眼微微的撐開,瞇成一線,就看見眼前有個背光的人影。
「吳邪同學,放學的時間到了。」
「好好好,我現在回教室。」他緩緩地撐起身體,腦筋逐漸清醒過來,慢著!放學?我竟然睡了兩個小時到放學?
然後他就聽見小花和小揚的聲音,轉過頭來,看見他們正拿著自己的書包來到草地。天啊!我翹了歷史課,還翹了後面的文學課和數學課。
「阿邪,你睡死了,你睡到哪裡去?」小揚說。
吳邪搔搔頭,「周公帶我夢遊仙境,我都捨不得回來。」他轉轉頭,身邊除了他們倆之外,就沒見到其他人,他問道︰「對了,剛才叫醒我的人是誰?」
小花和小揚搖搖頭,示意不知道,他們皆說沒看見有人。
剛才那一瞥,吳邪看不清那張臉,可是他有著跟夢裡的人一樣,淡如止水的眼睛,他恍然大悟,原來這人真的存在過,但是忽然覺得斷了線索,毫無頭緒。
吳邪和小花、小揚歸家途中,心不在焉,老是在記憶中尋找那個人的身影。
「小邪,你在想什麼?」小花側頭看向他。
「我在想一個人。」二人等吳邪說下去,「那個人常常在我夢中出現,然後剛才我好像見到這個人,可是你們沒看見。」
「有沒有特徵?男的?女的?」
「就是一雙眼,就像止水的眼睛。」
小揚一邊走,一邊雙手交抱,調侃道︰「你說死魚的眼睛麼?」他咋舌,然後擺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,「我就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呀。」小花也點點頭。
吳邪一臉訝異的望向二人,小揚說他只是平常沒留意身邊的人物,此人就在身邊,而且他方才來叫醒吳邪也有合理的解釋。
「難道你說的人是他?」得到小揚的提示,吳邪得知此人是誰。
小揚反問︰「不是他,還有誰?」
小花插話︰「他很安靜,就像跟我們完全沒聯繫,你沒留意到他都很正常。」他瞇了瞇眼睛,續道︰「可是我很好奇你為何在意他?他好像只跟你打過招呼數次,然後你們都沒交集,你的夢裡怎麼會有他出現?難道他對你做了些什麼?」
他搖搖頭說沒有,然後道︰「我要找出答案。」
◇ ◇ ◇
第二天,吳邪回到教室,那個人就坐在教室的角落,以手支頤,正看著窗外的天空。正如小花所說,他很安靜,甚至好像有道無形的牆把他隔開,彷彿不是班上的一員,但他卻是班裡重要的成員。
「你好,班長。」
班長有點懶散的回頭看他,吳邪心中悸動,就是這雙淡然的眼睛,說超凡脫俗似乎太超過,但就像世事都跟他無關,有一種斷了聯繫的冷漠感,跟夢裡那雙眼睛有九成相像,然而,此刻他雙眼卻欠缺了一些東西,他一時想不起來。
「昨天麻煩你了。」吳邪知道班長基於責任,他才盡責的去找自己,告知下課。
班長點了點頭,他雙眼幾乎沒有停留在對方的臉上,然後轉頭繼續看窗外的藍天。
吳邪確認了昨天的人便是他,大家都喊他班長,甚少人喊他的本名,說實在,他一時忘記了班長的名字,好像叫什麼麒麟,不!好像是起靈,張起靈。
他原本打算轉身就走,可是見張起靈一直看窗外,好奇他在看什麼,也跟著他一起看向窗外,可是天仍是一樣的藍天,樹還是一樣的大樹,沒什麼特別。
「你在看什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吳邪心想,也就是說,你在發呆吧?
他的目光轉移到張起靈那張漠然的側臉,突然心頭一熱,他似乎有話想說,卻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此時,上課的鐘聲響遍校園,吳邪沒有說話,回到自己的座位去。
◇ ◇ ◇
這幾天,吳邪都做著同一個夢,那張朦朧的臉已不再模糊不清,的確是張起靈。
夢裡的張起靈看起來很孤獨,那雙淡然的眼睛認真地看著自己,表情木然,但眉宇之間隱藏一絲不安,讓他忘不了,他走過來,吳邪伸手,可是一直都沒抓到對方。
這個夢讓吳邪很不舒服,心頭癢癢的,煩惱像千絲萬縷的交纏在一起,張起靈的臉越是清楚,心裡就越是在意他,他漸漸變得沒精神。
午飯的時候,吳邪老早把飯吃完,然後就坐著發呆,他也對自己的反應很奇怪,平時都很乾脆,為什麼這個時候卻像個娘兒忸怩不安?
「阿邪又在發呆。」
小花皺著眉,「自從幾天前找了班長說話,他就變成這個樣子。」
「難不成班長將發呆病傳染給他?」
小花偷偷地瞄了張起靈一眼,「班長他在啦,別說得那麼大聲。」他壓低線聲,續道︰「看來小邪夢裡的那個人是班長沒錯。」
小揚看了看吳邪,噘噘嘴,說道︰「我――我肯定這小子愛上了人家。」
他此言一出,不知吳邪有否聽進去,但他沒有否定小揚的話,三人陷入一片沉默。
過了一會,小花嘆了口氣,「虧我還想當小邪的新娘。」
「你就別提多年前的誤會,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。」小揚看著小花,賊笑著說︰「你現在是我的新娘。」
「拜託,你這個玩笑也不好笑,而且好冷。」小花轉移話題續道,「別說這個,我們要幫小邪嗎?他沒精打采的,害我們好無聊。」
「幫什麼?難不成你去當紅娘麼?」
小花還未回話,小揚沒好氣的推了推吳邪,「阿邪,班長找你。」
吳邪猛然清醒過來,「你說什麼?你說班長找我?」
小揚沒有說話,向小花擺出一副「你看我說得對」的樣子,小花幫小揚圓謊,推了推吳邪,著他找班長。
◇ ◇ ◇
吳邪走了過去,小花和小揚在遠處等看好戲。
「班長,你找我有事嗎?」
張起靈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他,「我沒有找你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吳邪轉頭瞄了瞄他們倆,就看見二人裝鬼臉,就知道這是他們搞的鬼,心想可惡!被耍了!他皺了皺眉,語帶歉意的道︰「抱歉,打擾了。」
「喔,不。」吳邪正要回去揍他們,卻聽到張起靈說話︰「你好像常翹歷史課。」
吳邪心想他還真留意自己,也許霍老太婆跟他說了些話,張起靈大概要訓話一番,看來他都不是一個什麼好傢伙。
「班長你知道。」
張起靈點了點頭,「待會有歷史課,你準備翹掉嗎?」
翹課不是學生應當的行為,可是在行為端正的班長面前承認似乎有些白痴,但他卻不想說謊。
吳邪沒有回答,不過張起靈示意明白了。
「其實你可以不用去找我。」此話一出,吳邪便後悔了,這麼一來,他和張起靈的聯繫就斷了,他的腦袋亂成一片,隨即編個理由,解說道︰「我的意思是我沒聽課,不知道霍老師教過些什麼,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可以指導我嗎?」
張起靈沉默地點了點頭,吳邪回以一笑,便返回自己的座位去。
他沒想到對方答應得那麼乾脆,雖然自己平時不怎麼留意他,但偶爾見到他的時候,他總是擺出一副「不干你事,與你何干」的冷淡模樣。
小花以手支頤,單刀直入的問道︰「你們要約會嗎?」
「誰說我們要約會!」吳邪臉色一變,擺出一副不快的樣子,悻悻然道︰「你別給我轉移話題,班長明明就沒有找我。」
小花沒有回話,這是小揚出的鬼主意,就讓他解釋好了,小揚一臉無奈說道︰「阿邪,你――你這就不明白,我們是幫你,如――如果沒有我們,敢情你這輩子不會跟班長說話。」他的話講得不利索,聽起來很沒說服力,但吳邪的怒氣都減了一半兒。
「不說話就不說話,從前我跟他就沒有交流。」
「那就算是我們多管閒事,我們以後就不理你了。」
吳邪沒好氣的別過頭不理他們,回頭斜睨一瞄張起靈,他那雙隱藏在髮間的眼睛,看起來很神秘,雖然淡淡然,卻好像滿載了說不出的話,轉念一想,他跟自己說的話,大概就只有訓話,也沒有什麼特別要說。
◇ ◇ ◇
吳邪下午就翹了歷史課,好不容易才等到放學,教室只剩下班長一人。
本來小花和小揚說要一起課後指導,但吳邪就說他們礙事,而且班長沒有答應指導他們,他們覺得納悶,只好回家去。
外面的天空依然湛藍,萬里無雲,陽光照射到教室裡,室內非常明亮。
張起靈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,似乎沒意思起來,吳邪只好拿著課本,來到他面前,向他請教。
他們面對面而坐,吳邪翻開課本,就翻到第七十頁,三星堆文化。
「班長,霍老師是講到三星堆文化麼?」
張起靈沒有說話,翻到課本五十四頁的寶墩文化到七十八頁的十二橋文化,吳邪看著,不禁皺眉,心想那可惡的霍老太婆竟然講得這麼多。他認真地看課本,正等著班長講解,過了一會兒,他沒有作聲,吳邪瞄了一眼,只見對方看向窗外。
吳邪忍不住心裡暗罵,他娘的搞什麼鬼!他喊了「班長」一聲,可是對方仍然沒給反應,著實令人生氣!
「班長,你不是要給我指導麼?」
張起靈的視線從窗外移到課本上,用手指點了點書角,說道︰「就是從寶墩文化到十二橋文化。」
他言下之意是遇到疑難才發問,吳邪心想,歷史是史實,根本不會有疑難,只要用心記住就好,不像語文及數學科是實踐類的科目。
然而,對方的態度讓吳邪莫名火起,如果自己修習的話,這算是哪門子的指導?他盡量抑制住怒氣,讓自己平心靜氣,他深深地呼了口氣。
「你可不可以略說一二?」
「三星堆遺址挖出了不少文物,譬如玉邊璋、玉牙璋、青銅神樹、青銅太陽輪、青銅大鳥頭、青銅獸面具、黃金面罩……」
吳邪心裡靠了一聲,他娘的怎麼突然就開始了?他飛快地翻書,可是翻了幾頁,卻沒有看到對方所講的內容,他摸不著頭腦。
「緩緩,緩緩。你說的可不是課本的內容。」
張起靈理所當然的道︰「若我講課本內容,你可以自修,我不必指導,我要說的當然是課本以外的知識。」
吳邪無力反駁,頓時語塞,只好低頭繼續看書,可是他心神不定,不時偷瞄對方,他還是一個樣子,淡然地看著外面的天空。
◇ ◇ ◇
張起靈和吳邪的課後指導維持了兩個月,吳邪起初很拘謹,很認真的看書,到後來他打盹,班長都不理,沒有在指導,只是默默地待在他身邊。
儘管課後指導已經變了質,但這逐漸變成了吳邪的習慣。
吳邪看著歷史課本,實在無意繼續看下去,睡意襲來,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。
他做了個夢,夢裡有一個人,就是張起靈,他沒有笑容,但看起來就是一張笑臉,他向自己伸出手,撩起了眼前的瀏海,撫摸自己的額頭,他的手很大很溫暖,被觸摸的地方就像被火燙過一樣,甚至燙到發痛。
他的頭越來越痛,夢境突然漆黑一片,就醒了過來,他睜眼就看見張起靈的手指,距離不到十公分,他娘的要插我雙眼嗎?吳邪還未意識到要後退,對方的手就向他襲來,他的腦袋一片空白,反射性的閉上眼睛,他瞬間以為自己要變瞎子。
張起靈張開手掌,在他的額頭推了一下,吳邪稍為往後一仰,張開了眼睛,驚恐錯愕地看著對方,嚇得背脊冒出冷汗。
看著對方的表情,張起靈覺得好笑,但他的笑容看起來似是不懷好意。
「你以為我要插你雙眼麼?」
「睜眼就看見手指跟眼睛的距離這麼近,任誰都會被嚇壞。」
「你沒專心受指導,我要叫醒你。」
吳邪心虛,目光浮游不定,但轉念一想,他根本都沒說話,哪來指導?心裡莫名火起,忍不住反駁。
「欸,班長,你每一次指導卻什麼都沒做,只是看著窗外的天,似乎不太好。」
張起靈回了一句「說得也是」,吳邪覺得自己說得對極,很是得意,正想繼續說下去之時,卻見對方伸出雙手,緩緩地向自己伸過去。
「你要幹什麼?」吳邪一臉狐疑地問。
張起靈捧住了他的臉,整個人湊上前來,臉龐停在對方面前,只有幾公分的距離,吳邪幾乎感覺到他嘴裡吐出的氣息,看著他那雙淡如止水的眼睛,埋藏著冷漠的熱情,跟夢境一樣,他的心怦然地跳動。
「得要指導一下。」他說完這句,就吻住了對方的嘴唇。
吳邪感到一陣暈眩,身體好像不屬於了自己,只有兩唇相疊的感覺才最真切。
張起靈的嘴唇有點涼,可是雙手卻很熾熱,雖然只是捧住臉,但彷彿全身被包圍,身體漸漸和暖起來;他稍微離開了嘴唇,接著輕吻嘴角,再親吻另一邊,就像蜻蜓在湖面上點水一樣,然後再次貼住了吳邪被吻得溫軟的唇瓣。
吳邪無法思考,但對接吻沒有嫌惡的感覺,他緩緩地閉上眼睛,任由對方親吻。
張起靈不住輕吻,嘴裡吐著淡淡的、微弱的氣息,像是要灌注生命力予對方。
吳邪覺得他的吻既像陽光一樣溫暖,又像和風一樣溫柔,讓他覺得很舒服,好想時間就在此刻停留。
◇ ◇ ◇
親吻了良久,張起靈這才離開他的嘴唇,吳邪臉上掛著依依不捨的表情。
張起靈的視線徐徐地移向窗外,就好像沒發生事的一樣,吳邪看著他淡然的表情,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,可是嘴上的餘溫、唇上的觸感真實得令人忍不住回味。
「這是……指導?」吳邪覺得奇怪自己為何會提出這個疑問。
張起靈沒有答話,不過被陽光照射的臉卻起了變化,表情彷似溶雪軟化了。
吳邪會心一笑,他知道對方不是害羞,而是屬於他表達的一種方式,明明沒交談過幾句,但他很驚訝自己竟然懂他。
「這種指導,感覺也不賴。」張起靈看向他,冷漠的臉好像泛起了笑意,吳邪的心窩感到一陣暖意,淺笑道︰「我睡著了,你都要這樣叫醒我。」
張起靈沒有說話,只是將身子湊上前,伸手輕輕地抬起吳邪的下巴,將自己的嘴印在對方的唇上,細味品嚐屬於他的溫暖和味道。
吳邪並不抗拒,就讓他吻住,這一次他沒有合上眼睛,跟對方四目相接,就是這雙眼!是夢裡那一雙眼瞳,原來他一直這樣看著自己,冷漠下卻是載著淡淡的感情,他不知不覺間被懾住了。
張起靈想要放開對方的嘴唇之時,吳邪卻追了上去,不讓他離開。
他輕輕地敲開吳邪的嘴唇,捲住了對方的舌頭,溫柔地纏綿,像嬉戲般互相追逐,情意綢繆。
吳邪的心鼓動得很厲害,心跳的聲音似是蓋過四周,他的身體漸漸熱起來,比和煦的陽光更溫暖。
空氣彷彿凝滯了,時間彷似停止了,究竟吻了多久?他們都不知道,只知道自己陶醉於其中。
過了不知多久,張起靈離開了他的嘴唇,低聲說︰「不僅是指導,我想任何時候都可以這麼做。」他說著撩起吳邪耳畔的髮絲,輕輕地撫摸耳垂。
吳邪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笑容,然後點了點頭。
【完】
吳邪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,耀目的陽光令他的心情很是愉快,他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,隨意打開書本,覆蓋在臉上,閉上了眼睛,感受著陽光那幾乎令人昏昏欲睡的溫暖。
他翹了最討厭的歷史課,家中打理的是古董生意,常常聽老爹和叔們說歷史說個沒完,聽得耳朵快長出繭來。
如果老師是個美女,他也許還有興趣去聽聽課,可是並不是,老師是個姓霍的老太婆,愛賣弄知識,討厭得很。
她後來知道吳邪的父母叔伯都是古董商人,老是針對他,說古董商人愛亂編故事,把故事當作成歷史事實,擅自歸入野史,只要去除了名字,就沒人知道那是亂編出來的故事,古董商人這麼做,為的就是把古董的價值提高;霍老太婆對這種行為感到非常不屑,從而對吳邪不友善。
吳邪心想,的而且確有很多古董商人這樣做,他亦不確定父母叔伯有否這樣做,不過他們幹是他們的事,都不關他的事;霍老太婆愛針對他,他乾脆翹她的課,落個清靜,那老太婆一隻腳已踏進棺材,他都懶得跟她辯解,萬一她活活被氣死,這個他可擔當不起。
霍老太婆偏愛既是同班同學,又是童年玩伴的解雨臣,他長得可愛,而且有學戲,大家都叫他做小花,老太婆因為喜歡看戲,所以對他愛護有加。
小花有一個同年紀的表弟,解子揚,大家都稱呼他小揚,講話有時候不太利索,他也是吳邪的童年玩伴兼同班同學。
他們三個很要好,吳家跟解家是世交,他們爹娘還約定過如果兩家誕下兒女,就將咱家的許配給對家,可是天不從人願,兩家誕下的都是男孩。
話說回來,因為霍老太婆的關係,害得他的歷史課過得很寂寞,每次課堂一到,便拿著書本默默地離開教室,在校園裡四處遊蕩。
吳邪躺在軟綿綿的草地上,就像家中的床那般舒服,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他愛作夢,夢裡多是見到身邊的人,小花和小揚,還有一張臉,模模糊糊,因為看不見,他越是在意,可是當他醒來之後,就不記得那張臉,隱約記得那張朦朧的臉上有著一雙淡然的眼睛。
別人說夢是受到潛意識的影響,可是這雙眼從來都沒見過,哪來潛意識?難不成會是什麼前世的記憶?
吳邪漸漸昏沉下去,夢境也遠去了。
◇ ◇ ◇
「吳邪同學。」
吳邪隱約聽到有人在呼叫他,伴隨下課的鐘聲,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書本,挪了下來,陽光刺眼得要命,馬上用手遮掩住一邊臉,另一隻眼微微的撐開,瞇成一線,就看見眼前有個背光的人影。
「吳邪同學,放學的時間到了。」
「好好好,我現在回教室。」他緩緩地撐起身體,腦筋逐漸清醒過來,慢著!放學?我竟然睡了兩個小時到放學?
然後他就聽見小花和小揚的聲音,轉過頭來,看見他們正拿著自己的書包來到草地。天啊!我翹了歷史課,還翹了後面的文學課和數學課。
「阿邪,你睡死了,你睡到哪裡去?」小揚說。
吳邪搔搔頭,「周公帶我夢遊仙境,我都捨不得回來。」他轉轉頭,身邊除了他們倆之外,就沒見到其他人,他問道︰「對了,剛才叫醒我的人是誰?」
小花和小揚搖搖頭,示意不知道,他們皆說沒看見有人。
剛才那一瞥,吳邪看不清那張臉,可是他有著跟夢裡的人一樣,淡如止水的眼睛,他恍然大悟,原來這人真的存在過,但是忽然覺得斷了線索,毫無頭緒。
吳邪和小花、小揚歸家途中,心不在焉,老是在記憶中尋找那個人的身影。
「小邪,你在想什麼?」小花側頭看向他。
「我在想一個人。」二人等吳邪說下去,「那個人常常在我夢中出現,然後剛才我好像見到這個人,可是你們沒看見。」
「有沒有特徵?男的?女的?」
「就是一雙眼,就像止水的眼睛。」
小揚一邊走,一邊雙手交抱,調侃道︰「你說死魚的眼睛麼?」他咋舌,然後擺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,「我就知道你說的人是誰呀。」小花也點點頭。
吳邪一臉訝異的望向二人,小揚說他只是平常沒留意身邊的人物,此人就在身邊,而且他方才來叫醒吳邪也有合理的解釋。
「難道你說的人是他?」得到小揚的提示,吳邪得知此人是誰。
小揚反問︰「不是他,還有誰?」
小花插話︰「他很安靜,就像跟我們完全沒聯繫,你沒留意到他都很正常。」他瞇了瞇眼睛,續道︰「可是我很好奇你為何在意他?他好像只跟你打過招呼數次,然後你們都沒交集,你的夢裡怎麼會有他出現?難道他對你做了些什麼?」
他搖搖頭說沒有,然後道︰「我要找出答案。」
◇ ◇ ◇
第二天,吳邪回到教室,那個人就坐在教室的角落,以手支頤,正看著窗外的天空。正如小花所說,他很安靜,甚至好像有道無形的牆把他隔開,彷彿不是班上的一員,但他卻是班裡重要的成員。
「你好,班長。」
班長有點懶散的回頭看他,吳邪心中悸動,就是這雙淡然的眼睛,說超凡脫俗似乎太超過,但就像世事都跟他無關,有一種斷了聯繫的冷漠感,跟夢裡那雙眼睛有九成相像,然而,此刻他雙眼卻欠缺了一些東西,他一時想不起來。
「昨天麻煩你了。」吳邪知道班長基於責任,他才盡責的去找自己,告知下課。
班長點了點頭,他雙眼幾乎沒有停留在對方的臉上,然後轉頭繼續看窗外的藍天。
吳邪確認了昨天的人便是他,大家都喊他班長,甚少人喊他的本名,說實在,他一時忘記了班長的名字,好像叫什麼麒麟,不!好像是起靈,張起靈。
他原本打算轉身就走,可是見張起靈一直看窗外,好奇他在看什麼,也跟著他一起看向窗外,可是天仍是一樣的藍天,樹還是一樣的大樹,沒什麼特別。
「你在看什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吳邪心想,也就是說,你在發呆吧?
他的目光轉移到張起靈那張漠然的側臉,突然心頭一熱,他似乎有話想說,卻不知道要說什麼。
此時,上課的鐘聲響遍校園,吳邪沒有說話,回到自己的座位去。
◇ ◇ ◇
這幾天,吳邪都做著同一個夢,那張朦朧的臉已不再模糊不清,的確是張起靈。
夢裡的張起靈看起來很孤獨,那雙淡然的眼睛認真地看著自己,表情木然,但眉宇之間隱藏一絲不安,讓他忘不了,他走過來,吳邪伸手,可是一直都沒抓到對方。
這個夢讓吳邪很不舒服,心頭癢癢的,煩惱像千絲萬縷的交纏在一起,張起靈的臉越是清楚,心裡就越是在意他,他漸漸變得沒精神。
午飯的時候,吳邪老早把飯吃完,然後就坐著發呆,他也對自己的反應很奇怪,平時都很乾脆,為什麼這個時候卻像個娘兒忸怩不安?
「阿邪又在發呆。」
小花皺著眉,「自從幾天前找了班長說話,他就變成這個樣子。」
「難不成班長將發呆病傳染給他?」
小花偷偷地瞄了張起靈一眼,「班長他在啦,別說得那麼大聲。」他壓低線聲,續道︰「看來小邪夢裡的那個人是班長沒錯。」
小揚看了看吳邪,噘噘嘴,說道︰「我――我肯定這小子愛上了人家。」
他此言一出,不知吳邪有否聽進去,但他沒有否定小揚的話,三人陷入一片沉默。
過了一會,小花嘆了口氣,「虧我還想當小邪的新娘。」
「你就別提多年前的誤會,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。」小揚看著小花,賊笑著說︰「你現在是我的新娘。」
「拜託,你這個玩笑也不好笑,而且好冷。」小花轉移話題續道,「別說這個,我們要幫小邪嗎?他沒精打采的,害我們好無聊。」
「幫什麼?難不成你去當紅娘麼?」
小花還未回話,小揚沒好氣的推了推吳邪,「阿邪,班長找你。」
吳邪猛然清醒過來,「你說什麼?你說班長找我?」
小揚沒有說話,向小花擺出一副「你看我說得對」的樣子,小花幫小揚圓謊,推了推吳邪,著他找班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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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邪走了過去,小花和小揚在遠處等看好戲。
「班長,你找我有事嗎?」
張起靈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他,「我沒有找你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吳邪轉頭瞄了瞄他們倆,就看見二人裝鬼臉,就知道這是他們搞的鬼,心想可惡!被耍了!他皺了皺眉,語帶歉意的道︰「抱歉,打擾了。」
「喔,不。」吳邪正要回去揍他們,卻聽到張起靈說話︰「你好像常翹歷史課。」
吳邪心想他還真留意自己,也許霍老太婆跟他說了些話,張起靈大概要訓話一番,看來他都不是一個什麼好傢伙。
「班長你知道。」
張起靈點了點頭,「待會有歷史課,你準備翹掉嗎?」
翹課不是學生應當的行為,可是在行為端正的班長面前承認似乎有些白痴,但他卻不想說謊。
吳邪沒有回答,不過張起靈示意明白了。
「其實你可以不用去找我。」此話一出,吳邪便後悔了,這麼一來,他和張起靈的聯繫就斷了,他的腦袋亂成一片,隨即編個理由,解說道︰「我的意思是我沒聽課,不知道霍老師教過些什麼,如果你不介意的話,可以指導我嗎?」
張起靈沉默地點了點頭,吳邪回以一笑,便返回自己的座位去。
他沒想到對方答應得那麼乾脆,雖然自己平時不怎麼留意他,但偶爾見到他的時候,他總是擺出一副「不干你事,與你何干」的冷淡模樣。
小花以手支頤,單刀直入的問道︰「你們要約會嗎?」
「誰說我們要約會!」吳邪臉色一變,擺出一副不快的樣子,悻悻然道︰「你別給我轉移話題,班長明明就沒有找我。」
小花沒有回話,這是小揚出的鬼主意,就讓他解釋好了,小揚一臉無奈說道︰「阿邪,你――你這就不明白,我們是幫你,如――如果沒有我們,敢情你這輩子不會跟班長說話。」他的話講得不利索,聽起來很沒說服力,但吳邪的怒氣都減了一半兒。
「不說話就不說話,從前我跟他就沒有交流。」
「那就算是我們多管閒事,我們以後就不理你了。」
吳邪沒好氣的別過頭不理他們,回頭斜睨一瞄張起靈,他那雙隱藏在髮間的眼睛,看起來很神秘,雖然淡淡然,卻好像滿載了說不出的話,轉念一想,他跟自己說的話,大概就只有訓話,也沒有什麼特別要說。
◇ ◇ ◇
吳邪下午就翹了歷史課,好不容易才等到放學,教室只剩下班長一人。
本來小花和小揚說要一起課後指導,但吳邪就說他們礙事,而且班長沒有答應指導他們,他們覺得納悶,只好回家去。
外面的天空依然湛藍,萬里無雲,陽光照射到教室裡,室內非常明亮。
張起靈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,似乎沒意思起來,吳邪只好拿著課本,來到他面前,向他請教。
他們面對面而坐,吳邪翻開課本,就翻到第七十頁,三星堆文化。
「班長,霍老師是講到三星堆文化麼?」
張起靈沒有說話,翻到課本五十四頁的寶墩文化到七十八頁的十二橋文化,吳邪看著,不禁皺眉,心想那可惡的霍老太婆竟然講得這麼多。他認真地看課本,正等著班長講解,過了一會兒,他沒有作聲,吳邪瞄了一眼,只見對方看向窗外。
吳邪忍不住心裡暗罵,他娘的搞什麼鬼!他喊了「班長」一聲,可是對方仍然沒給反應,著實令人生氣!
「班長,你不是要給我指導麼?」
張起靈的視線從窗外移到課本上,用手指點了點書角,說道︰「就是從寶墩文化到十二橋文化。」
他言下之意是遇到疑難才發問,吳邪心想,歷史是史實,根本不會有疑難,只要用心記住就好,不像語文及數學科是實踐類的科目。
然而,對方的態度讓吳邪莫名火起,如果自己修習的話,這算是哪門子的指導?他盡量抑制住怒氣,讓自己平心靜氣,他深深地呼了口氣。
「你可不可以略說一二?」
「三星堆遺址挖出了不少文物,譬如玉邊璋、玉牙璋、青銅神樹、青銅太陽輪、青銅大鳥頭、青銅獸面具、黃金面罩……」
吳邪心裡靠了一聲,他娘的怎麼突然就開始了?他飛快地翻書,可是翻了幾頁,卻沒有看到對方所講的內容,他摸不著頭腦。
「緩緩,緩緩。你說的可不是課本的內容。」
張起靈理所當然的道︰「若我講課本內容,你可以自修,我不必指導,我要說的當然是課本以外的知識。」
吳邪無力反駁,頓時語塞,只好低頭繼續看書,可是他心神不定,不時偷瞄對方,他還是一個樣子,淡然地看著外面的天空。
◇ ◇ ◇
張起靈和吳邪的課後指導維持了兩個月,吳邪起初很拘謹,很認真的看書,到後來他打盹,班長都不理,沒有在指導,只是默默地待在他身邊。
儘管課後指導已經變了質,但這逐漸變成了吳邪的習慣。
吳邪看著歷史課本,實在無意繼續看下去,睡意襲來,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。
他做了個夢,夢裡有一個人,就是張起靈,他沒有笑容,但看起來就是一張笑臉,他向自己伸出手,撩起了眼前的瀏海,撫摸自己的額頭,他的手很大很溫暖,被觸摸的地方就像被火燙過一樣,甚至燙到發痛。
他的頭越來越痛,夢境突然漆黑一片,就醒了過來,他睜眼就看見張起靈的手指,距離不到十公分,他娘的要插我雙眼嗎?吳邪還未意識到要後退,對方的手就向他襲來,他的腦袋一片空白,反射性的閉上眼睛,他瞬間以為自己要變瞎子。
張起靈張開手掌,在他的額頭推了一下,吳邪稍為往後一仰,張開了眼睛,驚恐錯愕地看著對方,嚇得背脊冒出冷汗。
看著對方的表情,張起靈覺得好笑,但他的笑容看起來似是不懷好意。
「你以為我要插你雙眼麼?」
「睜眼就看見手指跟眼睛的距離這麼近,任誰都會被嚇壞。」
「你沒專心受指導,我要叫醒你。」
吳邪心虛,目光浮游不定,但轉念一想,他根本都沒說話,哪來指導?心裡莫名火起,忍不住反駁。
「欸,班長,你每一次指導卻什麼都沒做,只是看著窗外的天,似乎不太好。」
張起靈回了一句「說得也是」,吳邪覺得自己說得對極,很是得意,正想繼續說下去之時,卻見對方伸出雙手,緩緩地向自己伸過去。
「你要幹什麼?」吳邪一臉狐疑地問。
張起靈捧住了他的臉,整個人湊上前來,臉龐停在對方面前,只有幾公分的距離,吳邪幾乎感覺到他嘴裡吐出的氣息,看著他那雙淡如止水的眼睛,埋藏著冷漠的熱情,跟夢境一樣,他的心怦然地跳動。
「得要指導一下。」他說完這句,就吻住了對方的嘴唇。
吳邪感到一陣暈眩,身體好像不屬於了自己,只有兩唇相疊的感覺才最真切。
張起靈的嘴唇有點涼,可是雙手卻很熾熱,雖然只是捧住臉,但彷彿全身被包圍,身體漸漸和暖起來;他稍微離開了嘴唇,接著輕吻嘴角,再親吻另一邊,就像蜻蜓在湖面上點水一樣,然後再次貼住了吳邪被吻得溫軟的唇瓣。
吳邪無法思考,但對接吻沒有嫌惡的感覺,他緩緩地閉上眼睛,任由對方親吻。
張起靈不住輕吻,嘴裡吐著淡淡的、微弱的氣息,像是要灌注生命力予對方。
吳邪覺得他的吻既像陽光一樣溫暖,又像和風一樣溫柔,讓他覺得很舒服,好想時間就在此刻停留。
◇ ◇ ◇
親吻了良久,張起靈這才離開他的嘴唇,吳邪臉上掛著依依不捨的表情。
張起靈的視線徐徐地移向窗外,就好像沒發生事的一樣,吳邪看著他淡然的表情,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,可是嘴上的餘溫、唇上的觸感真實得令人忍不住回味。
「這是……指導?」吳邪覺得奇怪自己為何會提出這個疑問。
張起靈沒有答話,不過被陽光照射的臉卻起了變化,表情彷似溶雪軟化了。
吳邪會心一笑,他知道對方不是害羞,而是屬於他表達的一種方式,明明沒交談過幾句,但他很驚訝自己竟然懂他。
「這種指導,感覺也不賴。」張起靈看向他,冷漠的臉好像泛起了笑意,吳邪的心窩感到一陣暖意,淺笑道︰「我睡著了,你都要這樣叫醒我。」
張起靈沒有說話,只是將身子湊上前,伸手輕輕地抬起吳邪的下巴,將自己的嘴印在對方的唇上,細味品嚐屬於他的溫暖和味道。
吳邪並不抗拒,就讓他吻住,這一次他沒有合上眼睛,跟對方四目相接,就是這雙眼!是夢裡那一雙眼瞳,原來他一直這樣看著自己,冷漠下卻是載著淡淡的感情,他不知不覺間被懾住了。
張起靈想要放開對方的嘴唇之時,吳邪卻追了上去,不讓他離開。
他輕輕地敲開吳邪的嘴唇,捲住了對方的舌頭,溫柔地纏綿,像嬉戲般互相追逐,情意綢繆。
吳邪的心鼓動得很厲害,心跳的聲音似是蓋過四周,他的身體漸漸熱起來,比和煦的陽光更溫暖。
空氣彷彿凝滯了,時間彷似停止了,究竟吻了多久?他們都不知道,只知道自己陶醉於其中。
過了不知多久,張起靈離開了他的嘴唇,低聲說︰「不僅是指導,我想任何時候都可以這麼做。」他說著撩起吳邪耳畔的髮絲,輕輕地撫摸耳垂。
吳邪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笑容,然後點了點頭。
【完】